采写：张馥兰此次全球发作的新冠疫情，和2003年的SARS类似，都与非法食用野生动物有关。1月24日，北京大学自然掩护与社会生长研究中心吕植教授等学者和专家团结发出禁食野生动物的呼吁，随后，自然之友等环保组织也迅速行动，多方互助推动《野生动物掩护法》（以下简称“野保法”）等执法法例的修订。“野保法”的修订攸关社会公共利益和久远生长，但似乎民众并未给予足够的关注和讨论，如何让更多人到场其中？自然之友总做事张伯驹详述了他们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连续推动执法修订自然之友从1990年月就开始关注野生动物掩护，开始主要是做栖息地的掩护事情，好比可可西里藏羚羊和云南的滇西北金丝猴等。

到1990年月末，开始介入野生动物商业，主要是针对鸟类等野生动物的非法商业和人工驯养的问题。2003年，在SARS疫情事后，我们也提出修订“野保法”的建议。梁从诫先生（时任自然之友会长）以全国政协委员的身份，提交了要尽快修订“野保法”、杜绝食用野生动物的提案。

2016年“野保法”又一次修法，自然之友的执法政策团队比力深入到场到整个修法历程，召开研讨会、征集民众意见、给全国人大常委会和法工委提交了修法的政策建议，也到场了全国人大的立法咨询会。“野保法”最早制定于1988年，制定机关是全国人大，但其时的林业部门对于立法的影响力相当大。对于其时的林业部来说，野生动物和矿产、木料类似，都被视为可使用的资源。

因此，“野保法”的立法目的中明确写到，不仅要掩护拯救珍贵濒危的动物，也要掩护生长和合理使用野生动物资源，维护生态平衡。立法目标则是增强资源掩护、努力驯养繁殖、合理开发使用。

掩护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使用，这是基础性的定位。2016年“野保法”修订后，立法目的做了一定的改变， 增加了“维护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平衡，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条文。它的原则是掩护优先、规范使用、严格羁系。

但另有差不多20处关于“使用”的条款，所以说它有一些进步，但没有基础性改变。此次新冠疫情发生后， 1月24日，北大的吕植老师和一批生态和公共卫生康健方面的学者，首先发出了拒食野生动物的呼吁。

我们认为这是推动相关立法修订的重要窗口期，随后，在27日，我们团结两家专业的执法智库机构——中国政法大学情况法服务和研究中心、北京林业大学生态法研究中心——以及中国情况报社，配合发了一个提倡性的建议书，焦点就在执法层面的“野保法”修法。建议书随后也被中国生态情况部官方微信和网站转载。基于这个历程，我们十家机构（见文末注释1）形成一个包罗差别视角和差别能力的执法研判团队，开始跨机构的团结性事情。自然之友更多偏重在执法和公共政策的研判，包罗研究美国、欧盟等外洋野生动物掩护法；“山水”（山水自然掩护中心）主要是偏重差别种别野生动物的管制等。

大家分工互助，在历程中该吵也得吵，该争论也得争论，最终形成共识。我以为还是挺难过的，告竣一致是很有价值的。我们最终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和全国人大环资委提交了以下几点修法建议：首先是立法目的，要提高到以掩护为目的，而且纳入“公共宁静”这一立法目的；明确界说，野生动物应该是未被人类驯化的动物，同时，需要扩大野生动物的掩护规模，要掩护的不只是名录上的濒危珍稀的野生动物。

▲ 事情人员给一只大滨鹬安装了卫星跟踪器用于鸟类环志研究。© 阿拉善SEE公益机构另外就是克制野生动物的食用和商业；缩减野生动物商业化的野外捕捉和使用，包罗人工繁育；建设可追溯机制和白名单制度，基于切合动物免疫要求为前提的白名单，发表相关的许可证；增强检疫；举行相关信息的公然，保障民众的监视与到场……此外，在行政部门的设置上，建议在自然资源部建立一个相对有独立性的野生动物掩护治理局，主管野生动物的掩护、治理和执法事情等。

在这个期间，阿拉善SEE基金会也提交了一个很全面的立法建议书，大家发挥各自的能力和特长。自然之友的特长和目的是连续推动立法建议和靶向性提倡，就和阿拉善SEE基金会、微公益互助，在新浪微博上提倡了“我为野保法修法添砖加瓦”的话题，以微访谈的形式，邀请了差别配景的嘉宾与网友互动交流。

邀请来的嘉宾许多是叠加型的，好比张立是北师大的生物学教授，也是阿拉善SEE基金会的秘书长；蔡学恩是有情况法配景的资深状师，也是全国人大代表；宋大昭是“猫盟”的理事长，有着富厚的野生动物掩护一线履历；赵翔是“山水”三江源社区掩护项目的主任，也在野生动物政策上有恒久的研究；刘金梅状师是自然之友的总执法照料，有多年情况诉讼和执法研究的专业配景，这次立法修订的建议书最后就是她执笔成稿的……我们原来预计微访谈能有100万浏览量，效果当天做完访谈就凌驾了1000万，讨论量凌驾1.1万。网友们提出了许多有水平的问题，关注点也有所差别。

好比大家关注动物演出，因为现行的“野保法”在关于野生动物的繁育使用中就有科普展览，但科普展很可能就酿成了野生动物演出、马戏团的方式。另有关于互联网电商平台的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生意业务问题等等。另有一些未来在修法历程中可能会有相当大的博弈，好比野生动物入药的问题，这个现在还没有真正展开有效的讨论。

其实在2017年版的“中医药法”里，就有关于野生动植物的使用部门。许多网友很是有针对性地在思考这些问题，虽然纷歧定直指某个法条，但都是“野保法”需要关注和有效规制的问题。

我们的形式没有那么生动易懂，可是能让民众看到一些比力有深度的讨论和看法，也会留下很是好的立法意见供立法者参考，所以还会继续做下去。▌要掩护和抢救，更要有前端思维我们现在的事情只是个开头。现在只是启动了修法，但会有相当长的历程，要一审、二审甚至三审，预计要数月。

全国人大常委会对于克制野生动物食用的决议是有执法意义的过渡性文本（见文末注释2），它是承上启下的，承上是指1月26日国家林草局等三个部门的《关于克制野生动物生意业务的通告》，启下就是“野保法”最终修订的新的执法文本。这些年来，中国情况相关的立法相当多，好比生态情况、资源、能源、气候类。几年前北京大学法学院的汪劲教授说过，中国的情况类的生态情况资源类立法已经占整体的执法的1/8。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些立法到底有几多民众到场呢？好比像2019年《森林法》的修订，2017年《土壤污染防治法》立法，公示执法草案向民众征集意见的时候，全国14亿人啊，真正提交了意见的不外数百人。可是像《小我私家所得税法》和《条约法》，这些跟企业和市场有关的，都是上万人提交意见的。都不用跟国际上比，就拿差别类型的执法来比，和涉及行业、商业利益的立法、修法相比，涉及民众利益的到场力度反而比力弱。

我以为这值得整个公益行业——岂论是行动型组织还是基金会都要反思的：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有没有做到有效地组织、发动社会气力，让民众到场到一个能够带来恒久改变的制度性建设历程中？我们做了许多的事情，但大部门都是出了问题赶快去救，出了污染赶快去举报，还是以“救火”为主。可是为什么出那么多问题？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受害者？如果总是处于末了思维，就很容易把这些处于末了的事情看成公益行业或者公共部门最重要的事情。

▲ 山水自然掩护中心团队用红外相机拍摄到的野生滇丝金猴。© 山水自然掩护中心我们的情况问题层出不穷，随处都是污染，可能几百个环保组织都扑不外来。但在情况治理历程当中很是前端的立法，另有一些计划，好比像十二五、十三五这些五年计划和区域性的计划，真正到场进去的NGO少少，有能力推动改变的更少。

我以为NGO能专业、深入去做社会治理历程前端的事情，是有社会层面的久远价值的，这个领域在中国有相当辽阔的行动空间，而且有可能推动真实的改变。有更多组织愿意到场进来，也可能会有更多基金会愿意支持这个偏向，这样才气去唤起更多的民众，一个个个体的公民，到场到掩护整个的公民权益、公共利益的执法和政策的制定和监视，以及后续的落实的行列当中来。基于自然之友的战略计划，我们打造了专业的执法和公共政策团队，这是重要的专业性基础。

最近这五年，我们到场情况、资源、能源相关的执法和公共政策的制定和修订，已经凌驾了50部，提起情况公益诉讼46起，与两会代表委员互助提交的提案议案和建议靠近50份。许多人都和我们说，这很不容易、很有价值。但如果只是少量的NGO连续在做，能带来的改变也是有限的。我们算是一个及格的公共政策和法治推动者，在立法者看来，算是一个还不错的智库，但我认为我们更应该做的，是发动更多的公民成为公共生活的发动者和组织者。

到场到执法、法例、规章、制度、尺度的制定历程，就是公共生活特别重要的一部门。有人也许以为到场立法是件高不行攀的事情，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几年前，住建部和环保部配合公布了关于垃圾治理的部门规章，公然征求意见。

我们专程去了北京一个小区走访，希望小区住民也能够到场到政策制定的历程当中。效果那里的大爷大妈们告诉我们：“立法方面不是我们这些老黎民能到场的，这是国家的事儿啊！”厥后，我们用通俗语言将政策内容做相识释，一位有高血压的大妈就开口了，说自己天天要吃降压药，恒久下来发生的药品包装和说明书等垃圾许多，很浪费。

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来说，这个问题就是缺乏生活履历和相识的。随后，这些老人们又提出了好几条特别有价值的看法和建议，并指出了一些条款难以落实的问题，我们把这些大家的“家常话”又一次“翻译”成为政策制定者能够听懂的立法语言，提交给了相关部委。立法自己就是多元主体博弈的重要历程，需要更多民众的声音到场进来。

而这个历程，公益组织应当成为毗连起民意和立法者立法行为的关键性“桥梁”。现在的《立法法》（见文末注释3）和情况领域的专门政策也明确划定和保障了民众的到场立法历程的权利。

除此之外，我们也看到了来自立法者和政策制定者的越来越多的需求。这几年来，我们多次被国家和地方立法机构邀请到场到一些立法的意见中，包罗委托我们到场到国家专项执法的前期研究以及撰写立法建议陈诉等。他们很明确地说，需要来自专业机构和公共的声音。

所以要特别清晰地看到政策提倡事情的价值，也要让民众看到这个事情的价值，让他们有时机、有能力、有渠道可以连续到场进来，知道这个事情是和每小我私家是有关系的。这对于我们现在的公益行业，也是很大的挑战。▌掩护野生动物，需要民众配合到场和行动从现在的“野保法”来看，在民众到场、信息公然、民众和校园教育等方面，我以为力度还不够，需要在立法上有更清晰的相关条款。

卖力野生动物掩护的主管部门也应该有更多的计谋推动和资源支持，支持更多的社会组织，包罗民办的教育机构、重要的媒体和自媒体机构，到场到这个历程当中来。在公益领域，基金会等资助方不要把野生动物掩护局限在环保领域，而是提升到公共康健、公共卫生的高度来做计谋计划和支持。自然之友有绿色公民社群的发展行动支持，我们也希望去支持更多的成员，在杜绝野生动物消费方面有所行动。

我们独立运作的专业情况教育机构盖娅自然学校，他们接下来也会融入更多野生动物掩护方面的课程。我们也很兴奋地看到，这段时间以来，阿拉善SEE基金会、猫盟、山水、智渔、潜爱大鹏等多个社会组织都在野生动物掩护领域推动更多民众的到场，形成了一系列的联动项目，这是很是好的趋势。

▲ 山水自然掩护中心团队在陕西汉中洋县进山开展巡护监测事情。© 山水自然掩护中心但靠这些还远远不够。因为野生动物消费市场的气力很大，每一个消费者的选择，毗连到一起，对于整个市场的引导很是强。

如果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野生动物掩护的重要性，以及非法使用野生动物制品与商业的负面社会影响，拒绝消费和食用，市场也会逐渐萎缩。我们出去远足，或者在农家乐，如果泛起野味，不要去点这些菜。如果发现了这些问题，在保障宁静的情况下，实时向相关的部门或者执法机构做举报。

如果在网上平台上看到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销售或者使用，也可以举报。这是努力负担公民责任的体现。一边通过政策和执法这种“自上而下”的气力，一边通过每一个民众和消费者的行动和选择这一“自下而上”的气力，才气够让野生动物非法商业和使用的问题真正获得解决。

“野保法”的修法现在还在举行中，希望能有更多人能够到场到立法意见的征集中，把自己的声音通报给立法者，真正地到场到执法和公共政策的制定中来。掩护野生动物，也是保障人类康健和久远生长。相关注释：注释1：与自然之友配合提交修法意见的另外九家机构划分是：北京大学自然掩护与社会生长研究中心、山水自然掩护中心、昆山杜克大学、中国猫科动物掩护同盟、北京大学生态研究中心、广州绿网情况掩护服务中心、守护荒原共享志愿服务平台、桃花源生态掩护基金会、国际野生生物掩护学会。

注释2：2020年2月24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全面克制非法野生动物生意业务、根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康健宁静的决议》。注释3：在2015年修订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立法法》中明确提到：坚持立法公然，保障人民通过多种途径到场立法运动；执法草案应向社会宣布，征求意见；征求意见一般不少于三十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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